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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百年风雨,幸为往圣继绝学 开万卷兰台,续向新民诵华章

添加时间:2012-4-12 17:06:01查看

http://times.clzg.cn/html/2012-03/26/content_266646.htm

 

发布时间:2012-03-26

 
 


  冯其庸 中华书局学术顾问,著名红学家,曾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、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,著有《瓜饭楼丛稿》等。


  葛兆光 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院长,著有《宅兹中国》《禅宗与中国文化》《中国思想史》等。


  袁行霈 中华书局学术顾问,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,著有《陶渊明集笺注》《中国诗歌艺术研究》等,主编《中国文学作品选注》《中国文学史》等。


  李学勤 著名历史学家、古文字学家,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。著有《古文字学初阶》《东周与秦代文明》《走出疑古时代》等。


  陈尚君 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,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,撰著有《全唐诗补编》《全唐文补编》《汉唐文学与文献论考》等。

 

  

 

都市时报记者 吴亚顺 

中华书局百年,无数学者和读书人的思想受其滋养,百年华诞之际,他们有什么话想对中华书局说?

冯其庸:

搞文史离不开中华书局

我从小学五年级,抗战开始就失学。我本来就喜欢读书,家里又贫困,失学以后就到处借书读,《古诗源》《左传》《古文观止》《唐诗三百首》,不少,里头想不清楚有哪些是中华书局的。但最令人难忘的是,广告上登出来的中华书局出的《辞海》,我高兴得不得了。因为平时都是自学,自学有些弄不懂,也没工具书。

看到有《辞海》,我当时买不起,就跟一些亲戚朋友商量,请他们帮忙。他们一听我要买书,都很支持,给我马上解决了经济问题。从1947年到现在,《辞海》没有离开过我。我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书。解放以前,我家里就放了不少书了,其中一部分是一个姓薛的好朋友给的。他是藏书家的家庭,整个几间大屋子全是满架子的书,地上也是,耗子咬、践踏,他说你要,你就拿吧,不拿,将来全没有了。

我也不好意思拿太多,拿了一部分到家里去。像《安般簃诗钞》、《古诗源》都有,还有这个《渔洋精华录》,都读了,读了以后就苦恼,不懂的东西无人请教,农村有谁可以问啊?买到了《辞海》以后,到现在我都没有停止过翻它,为什么呢?尽管现在新的《辞海》也出来了,我也都有新的《辞海》、《辞源》,但是相比之下,它增加了不少条目,但是有些条目,老版上头有,它还没有。

概括来说,我整个几十年的读书、治学,没有离开中华书局出的书,尤其是《辞海》真正跟了我60多年。另外,跟中华书局的交往,我都算不清楚(具体时间了),启功在校订《二十四史》的时候,我就去了。后来,到中华书局帮季羡林先生校《大唐西域记》。

我从小就爱读《大唐西域记》,最早的是刻本的《玄奘传》、《大唐三藏法师玄奘传》,但《大唐西域记》一直没有机会读到,听到季羡林先生在主持,很多专家一起在校订,我特别高兴。更高兴的是,我的最要好的朋友杨廷福,被邀请去参与校订了。

书出来以后,因为太喜欢,我买了两部,怕万一弄丢了,我有两部就不怕丢。后来杨廷福的《玄奘年谱》我记得也是中华书局出的,我觉得学术价值非常高,应该再印。现在出了很多《玄奘传》,没有一本能够比得上杨廷福这本扎实,考证精详、认真。

中华书局100年,对中国文化的建设、创造、贡献是写不完的。中国文化界,只要搞文史的,没有不读中华书局的书,而且不是一般的多。所以我觉得在我们中国的发展史上、中国的文化建设史上,知识界的培养成长过程中,我觉得都离不开中华书局。

葛兆光:

环堵半是中华书

从1894年到1911年,这是中国现代一个转型期。影响中国最重要的知识分子,以及影响整个社会的变化有几点:一是大学,二是出版,三是所谓的集会、演讲。

其中我们可以看到,有很多书的出版,对整个中国有很大影响。比如说,晚清民国之间出版的一些明末清初的书,刺激了所谓“驱逐鞑虏,恢复中华”的所谓革命。比如说《新民说》《仁学》《天演论》这三本书,给中国的所谓辛亥革命以及五四,带来很大的影响。

这些书是哪出的呢?都是一些出版社,不是过去的所谓传统社会刻书的商人,而是像墨海书馆这样的,也就是后来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。所以我觉得中华书局的意义,要放在大的背景下才能看到,它是整个社会变化的一个推动力量。

从学界来说,我们过去都不像西洋人那样重视印刷出版和整个社会的关系,中华书局比较重视;中华书局尤其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时代,它已经被赋于出版古籍这样的一个任务,文化传承有一半是在书籍,那古籍当然就非常重要,这跟中华书局是有很大关系的。我们过去看的古书就是中华书局出版,包括上海古籍出版社,也叫做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。中华书局要我写个东西,我就写“环堵半是中华书”,当然不能说“全是中华书”,那我成了中华书局的广告商了,那也不太好。所以说实在话,无论是《二十四史》、《资治通鉴》还是很多很多这样的类似的书,确实是对我们做这行的人意义太大了,从学术的角度来讲,做古典中国文史哲学问的人,大概受赐于中华书局。

我最早接触中华书局的书,大概是1980年,应该是在中学的时候。到了大学,因为我读古典文献专业,所以看中华书局的书就看得更多了。(除此外,中华书局在教科书的出版上,也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贡献。)

现在学界也有一些人,比较热衷于研究教科书,这就是因为,教科书第一它是新知识最主要的传播载体,第二,它是深入到一般的民众的一个很重要的途径。第三个就是说,它能够让我们测试,那个时候的人,新知识和旧知识的比重到底如何。

袁行霈:

守正出新,龙虫并雕

每一家出版社,都有它的个性,我觉得中华书局的个性是它的“体谅”,对作者和读者的体谅。

1964年,金灿然同志主持中华书局工作的时候,曾经要编一套知识丛书,其中有一本是《陶渊明》,金灿然同志就约我写这本,那时我才27岁,1963年,他那么信任我,我很感动。可是到第二年1964年,我就下放到湖北江陵,去参加“四清运动”了,回来以后不久又“文化大革命”,所以这部书稿没有完成,我感到很愧疚。

中华一直有这样一个传统,对年轻的学者很扶持,而且能体谅作者的艰辛。中华书局从1982年向我约稿做《陶渊明集笺注》,到我交稿时,已过去了19年时间,如果算上金灿然同志约我写《陶渊明》那本书,就将近40年了。在这个过程中,中华书局从来没有催促过我,没有给我任何的压力,就很耐心地等待我。

所以我感到我个人在学术上能做一点成绩,这是中华书局成全的结果。我说这些,就是想说明我刚才提到的,中华书局就是一个很体谅人的单位,我作为一个作者,是受到了中华书局的体谅,在学术这么浮躁的情况下,不容易,中华书局能够跟学者之间有这样的心灵沟通,实在难得,这是中华书局的个性,我希望中华书局能够保持这种特点。

现在是百年局庆,要写几个字,我(在“守正出新”后)再增加四个字,“守正出新,龙虫并雕”。就是说,中华书局要出版高深的学术著作,又要兼顾传统文化的普及读物,既面向学者,也面向一般的读者,既雕龙,也雕虫。

说到中华书局在文化建设中间的作用,我首先想到了张载的四句话,横渠四句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我不敢说中华书局一定可以为天地立心,或者为生民立命,但是第三句话“为往圣继绝学”,这正是中华书局应该做的。

我们做古籍整理,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,就是“为往圣继绝学”,不仅是继承还要有开拓,还要有现实的使命感,就是“为万世开太平”。

李学勤:

读书要读最基本的书

中华书局的成立和它的发展,与中国近代的、整个的文化史是分不开的。

不管是我的家庭,还是我的好多老师,他们都告诉(我),你要读书要读最基本的书,不要好高骛远,不是找那些孤本、珍本。他们都强调一些最基本的文化典籍,四史没读过,你还读什么其他东西?所以,《史记》、前后《汉书》还是基本都翻过了。

从这方面来说,我们对中华书局是特别亲切的。说那些最基本的书,我们都是找到中华书局的。中华书局在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上,做了最主要的一些工作。

陈尚君:

续向新民诵华章

“守护文明,弘扬学术”,我觉得这是中华书局100年来始终坚持的传统,“沐百年风雨,幸为往圣继绝学;开万卷兰台,续向新民诵华章”,我总觉得,在中国一百年的发展过程中,经历了许多的变动,但是中华书局始终坚持以弘扬中华学术为自己的责任,以出版古籍为书局主要的业务。

这些年,中华书局出版的图书的品种越来越丰富,在大型的古籍整理方面,在基本的典籍印行的方面,以及最新的学术著作的出版方面,都做了许多积极有意义的工作,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传统学术出版的龙头老大,我觉得这个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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